肠与脑的“旷世虐恋”

功能性胃肠病简单理解,其实就是肠-脑互动在互相折磨中越走越远。唯有时间和信任可以疗愈胃肠道的波动,唯有爱意和陪伴可以抚平心灵的创伤。



在5亿年前的茫茫大海中,生命的形态已经孕育出大量的刺胞动物。美艳的珊瑚,狡黠的海葵,呆萌的水母在这一时刻开始主宰海洋世界。而在它们体内,原始的消化系统开始形成腔道样的结构,原始的网状神经系统也初具规模。经过漫长岁月的进化,历经消化系统、神经系统和免疫系统的不断磨合,通过摄食、运动、生殖等行为的长期影响,当人类以万物之灵的姿态横空出世时,人脑和胃肠道也成为了人体最为重要的两大器官。


  • 大脑与胃肠道:女总裁与男管家


大脑坐拥860亿神经元,掌握思维、语言等高级智能,会接收信号,会发出指令,会感知情感,会产生情绪,八面玲珑,地位高不可攀。

而胃肠道讷于言,敏于行,从胸腔到腹腔,拥有人体最为完善复杂的管路系统,搭配肝、胆、胰多种外分泌器官自行加戏,自主神经系统运作的全自动化流水作业,外加黏膜相关淋巴组织构建的肠黏膜免疫系统,构成庞大“产业链”。即便没有高级智能的指示,只要有食物进入消化道,就能保证混吃等死每日所需。

胃肠道作为人体最为对外开放的系统,和胃肠道内定居的各种微生物长期友善共处,同时每日接收各种新型有害病菌和微生物以及大量营养物质,分门别类,消化吸收,取其精华,弃其糟粕。如果说大脑是条理清晰、敢爱敢恨、伶牙俐齿的霸道女总裁,胃肠道则是踏实勤勉、兢兢业业、只会用行动表示的憨厚男管家。

就智商而言,胃肠道确实较大脑颇有不及,胃肠道的神经元数目大约5亿,相当于小白鼠的智商。这点儿智商还要用于维护庞大的胃肠道系统的运动、分泌、吸收以及对抗外来微生物,已然没有余额。因此胃肠道和大脑的交流显得颇为简单粗暴:

大脑:今天吃的是蒸羊羔、蒸熊掌、蒸鹿尾……

胃肠道:默默消化。

大脑:烧花鸭、烧雏鸡、烧子鹅……

胃肠道:蠕动变慢。

大脑:你说句话,咋样?

胃肠道:胀。

大脑:你是动力不够了,还是消化液分泌得不够啊?

胃肠道:默默消化。

大脑:不说我接着吃卤猪、卤鸭、酱鸡、腊肉……

胃肠道:痛,拉稀。




  • 自我暗示会增加胃肠道症状


胃肠道的运动采用的是“App模式”,不同的情境下会调用不同的App。以人体的小肠为例,研究表明,小肠至少存在5种App:消化间期App(用于进餐2小时~3小时后消化吸收工作结束后的休闲状态);餐后App(一旦进食立即启动的消化模式);强力推进App(用于快速排空肠道的工作模式);向肛侧强力推进App(吃坏肚子或排出其他毒害物质的工作模式);呕吐App(清除小肠上段有害物质的工作模式);生理性肠麻痹App(餐后肠道休息模式之一)。

这些App的模式选择完全不受大脑支配,胃肠道不堪重负后就会采用腹泻、腹痛、恶心、呕吐等表达方式进行回应。相当于谈恋爱期间男朋友总是自己玩游戏,一言不合就摔手机,非常伤感情。另一方面,女总裁虽然隐忍不发,但对于男友的表达往往倾向于进行很多“脑补”。


比如我与朋友在饭馆门口一边喝饮料,一边等位,肚子饿了,我听见肚子咕咕叫。

相互理解的脑和肠是这样子对话的:

肠:肚子咕咕叫。

脑:你饿了?再等会儿,还没到呢。

肠:咕咕叫。


焦虑的脑和肠是这样子对话的:

肠:肚子咕咕叫。

脑:为什么我的肚子咕咕叫?我平时不会咕咕叫的啊!有什么问题?

肠:咕咕叫。

脑(脑补开始):咕咕叫说明气在肠子里走得很快,为什么会走得那么快?是不是肚子坏了?我今天中午吃什么了?啊!我为什么要吃凉西瓜?我就知道我不能吃凉的……

肠:咕咕叫,脐周及左下腹痛。

脑:果然有问题,我就知道,啊不行了,怎么那么痛?

肠:腹痛,腹泻。

脑(自我总结,自我暗示):把坏东西拉出去就好多了,唉,我就是不能吃凉的东西啊!


经常有人会因为每天排便3次~4次来门诊就诊,一问病史,都是在早上起床以及三餐后排便。这其实是人体正常的胃-结肠反射,就是清空结肠准备迎接新的食物。而不理解这一点的人,往往倾向于放大这种排便次数增加的不安,经过不断的自我暗示和自我强化,认为自己“一吃就拉”“我是直肠子”。更进一步的,会对胃肠道传来的各种感觉产生过度的警觉和担忧,从而使得胃肠道动不动就选择使用强力推进App和向肛侧强力推进App,增加了腹痛与腹泻的发生。




  • 情绪和心理不是唯一参与因素


在胃肠道的眼里,大脑的情绪需求是非常简单的,只有要不要吃饭和吃完了爽不爽四种可能性,他的主要表达能力都在不想吃饭和吃完了不爽上面。他的“台词”主要包括:腹痛、腹胀、嗳气、反酸、烧心、胸骨后不适感、恶心、呕吐、腹泻、排便困难,甚至黑便、血便等等。胃肠道对于大脑的情绪表达不是太理解,但是对于自己擅长的领域,偏偏表达又十分细腻,他会用完全不同的症状来表达同一件事情,也会用一个症状来表达好几种事情,从而给大脑带来更多困扰。

比如胸骨后不适是一种很常见的胃肠道症状,其发生机制非常复杂,包括胃酸带来的酸反流,胆汁带来的碱反流,食管动力异常造成的无效收缩或者平滑肌痉挛等等。但食管给大脑的反馈总是非常简单直白的。





因此,在没有足够的鉴别诊断知识和辅助检查手段的时候,大脑面对简单粗暴的反酸、烧心、吞咽困难,就跟女生面对男友的冷暴力一样,只会一次次在不知所措中加深不安全感。而这种情绪上的焦虑和压力,又再一次回馈到胃肠道。

对于胃肠道而言,感觉大脑每天吃饱穿暖,作天作地,无理取闹,虽然不知道总裁每天在说什么,但是甩脸色还是看得懂的。“我不知道什么是快乐、悲哀、愤怒和恐惧,我只能理解你是说自己要吃饭了,还是不要吃饭了:要吃,我就吃给你看;不要吃,那就吐了吧。”

梅西在世界杯赛场和西班牙国家德比中都有多次在场上呕吐的经历,背后的原因相当复杂,但情绪和压力是其中最为重要的一个因素。因此,医生的重要职责就是要帮助患者的大脑区分,哪些反酸、烧心或者吞咽困难是有器质性问题的(黏膜损伤、溃疡、食管占位、食管裂孔疝等),哪些情况下的反酸、烧心或者吞咽困难只是食管功能的异常,并不是存在器质性损害。功能性胃肠病其实简单理解,就是肠-脑互动在互相折磨中越走越远……

大脑的情绪对胃肠道的折磨,最常见的就是腹痛,大脑会夸大胃肠道传回的疼痛感觉,从而给患者带来挥之不去的腹痛。此外,通过各种神经递质影响胃肠道运动的App模式选择,增加患者呕吐与腹泻症状的发生。更有甚者,它还可以通过复杂的调节机制削弱胃肠黏膜的屏障功能,引起器质性损害。年轻的IT从业者三餐不规律,经常熬夜,工作压力巨大,他们往往是十二指肠球部溃疡的好发人群。西汉时周亚夫将军被冤下狱,“不食五日,呕血而死”,也是在饥饿、应激等多重因素作用下导致的溃疡出血。

值得注意的是,胃肠道疾病的发生极少是单因素的,溃疡发生的背后,可能有幽门螺杆菌、NSAIDs药物这些破坏性的外因,也会有自身黏膜屏障因素削弱这些内因;腹泻的发生会有食物中的微生物或毒素这一类外因,也包括肠道菌群紊乱、胃肠道动力加快这些内因,情绪和心理是重要的参与因素,但通常不是唯一因素。

大脑和胃肠道就是这样在5亿年的时光里相爱相杀,现代医学的进步并不能促成我们去改变他们的关系,但能让他们更好地互相理解,让大脑能减少对胃肠道反馈的“脑补”。



  • 如何正确理解胃肠道语言


什么情况下应该马上去看急诊:

呕血、黑便和便血,如果还伴有头晕、心悸这些症状,说明出血量很大,更要尽快就诊。腹痛伴发热,腹痛伴呕吐,腹痛伴黄疸,夜间被肚子痛疼醒(不是疼得睡不着)根据情况决定是看急诊还是看门诊。



什么情况下应该去消化科门诊做检查:

反酸、烧心、吞咽困难,以前从来没做过内镜检查的;上腹痛伴黑便;大便习惯改变、大便变细;不明原因的贫血、黑便、便血;厌油、纳差、黄疸;反复腹痛、呕吐;慢性腹泻、消瘦等等。



在医学技术不断进步的今天,辅助检查一方面是发现疾病的诊断利器,另一方面也是排除疾病的可信赖后盾。那么现在,检查做完了,饱受腹痛、腹泻、便秘、烧心等等这些症状的患者又应该如何正确看待检查结果呢?

首先要选择相信科学,相信检查,眼见为实,既然没有发现不好的疾病,就应该开心地继续明天的生活,而不是要求医生反复检查看看有没有肿瘤。你如何让医生发现一个不存在的东西?这一类患者在日常生活中可能会受到同事、上司甚至亲人的冷眼和敌视:“就干这么一点事情就说自己病了,谁还没个头疼脑热的,我也肚子不舒服,我不就是不会叫吗?我天天加班怎么就没事?”“都花那么多钱了,看那么多大夫了,做那么多检查了,吃那么多药了,人大夫都说你没事了,你怎么还不信?”

这种来自熟人的情绪打击往往会更进一步放大患者的孤独感和焦虑,会更进一步给无所适从的胃肠道带来痛苦。我们需要让自己的大脑和自己的胃肠道增进了解,理性冷静地面对胃肠道症状。

同时,我们也要从内心去真正理解这些饱受功能性胃肠病折磨的患者。安慰失恋的女生时,经常会得到这样的反馈:“你说得都对,你说的道理我都懂,我就是很难过,你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好不好?”功能性胃肠病患者的痛苦都是真实地存在于他自己身上,唯有时间和信任可以疗愈胃肠道的波动,唯有爱意和陪伴可以抚平心灵的创伤。

医生团队
唐金国

唐金国 主任医师

毕业于重庆医科大学临床医学系,曾在第三军医大学西南医院心血管内科进修学习,曾任渝北区人民医院心内科主任,从事临床内科工作35年,长期从事心内科医疗和教学工作,对内科疑难、危急重症的诊治具有丰富的临床经验和娴熟的技能。尤其对心血管疾病方面的诊断治疗有较深的造诣,在国家级医学期刊上发表论文十多篇。 [详细]

唐玉樵

唐玉樵 主检医师

职业病诊断、鉴定、工伤等级评定及职业健康监护 [详细]

陈怡

陈怡 副主任医师

毕业于西南医科大学临床医学专业。曾在陆军军医大学大坪医院、重医附一院等多家三甲医院学习和工作,在国家级刊物上发表文章10余篇。 [详细]

张宗乾

张宗乾 主治医师

毕业于四川大学临床医学专业,从医16年,先后在第三军医大学附属新桥医院呼吸科,陆军特色医学中心心内科、重症医学科进修、学习。多年以来,基于对医学事业的无比热爱,潜心钻研临床专业知识和技能,并在长期的实践中积累了丰富的专业工作经验和专业技能 [详细]

王文见

王文见 中医科主任

出身中医世家,上世纪90年代初毕业于成都中医大,从事中医临床、科研20多年,积累了丰富临床经验。强调整体调理,因人施治,异病同治、内病外治等理论体系。擅于运用特色医学技术,尤其是将传统中医精髓以及具有特色的民族医学与现代医学相结合,疗效独特,对中医内伤杂病,人体血管疾病等有较深造诣 [详细]

谭勇

谭勇 外科主任,副主任医师

从事临床医疗工作30余年,曾多次进修于第三军医大学附属新桥医院,在临床工作中不断总结,积累了丰富的临床经验,尤其擅长外科、妇产科疾病的诊断、治疗。 [详细]

张中权

张中权 主治医师

毕业于重庆医科大学,从事外科工作20余年,多次到第三军医大学新桥医院进修学习,对外科常见病及多发病的诊断治疗有丰富临床工作经验,曾多次参加全国性的外科学术交流,并发表论文数篇。擅长对胆囊、阑尾切除,无张力疝修补,输尿管、膀胱结石等各类腹腔镜手术,以及四肢骨折切开复位内固定、髋关节置换、腰椎间盘突出手术等外科手术。 [详细]

尹嘉彬

尹嘉彬 主治医师

毕业于湖南中医药大学,从事康复医学近二十年,先后多次于重医附二院及首都医科大学宣武医院进行临床进修深造,将传统中医康复理念与现代康复技术相结合,积累了丰富的临床治疗经验,多年来受到患者的一致好评。 [详细]

鲍秀环

鲍秀环 副主任医师

熟练掌握及治疗妇科常见病、多发病、不孕不育、内分泌疾病等疾病。对妇产科常见病及疑难病症有丰富的临床经验和独到的学术见解。 [详细]

兰家燕

兰家燕 副主任医师

毕业于重庆医科大学,曾在二甲医院及三级专科医院工作多年,从事妇产科临床工作二十年,拥有丰富的临床经验和扎实的理论基础,对子宫肌瘤、卵巢囊肿、宫外孕、不孕不育、多囊卵巢综合症,卵巢过度刺激、异常子宫出血、宫腔粘连、外阴、阴道及宫颈各种疾病、先兆流产和复发性流产等妇科及产科常见病及多发病能正确诊治,对疑难病能提出自己独到的见解 [详细]

蔺小琴

蔺小琴 执业医师

毕业于重庆医科大学临床医学专业,从事妇产科工作近20年,曾多次在重庆多家三甲医院进修学习,并在多家医学杂志上发表文章,对于妇科炎症、卵巢囊肿、意外怀孕、宫外孕、外阴白斑、宫颈疾病的诊治有独到的见解,具有扎实的理论基础,优质的临床经验积累,良好的临床思维能力。擅长对各种因素引起的不孕症及多种妇科疑难疾病的诊断和治疗。 [详细]

李阶艳

李阶艳 执业医师

妇科前沿治疗技术先行者,从事妇科临床工作10余年,多次到三甲医院妇产科进修学习,具备丰富的临床经验。擅长各类妇科炎症的诊疗,特别是宫颈Leep刀手术,人流手术,卵巢囊肿,宫外孕,剖宫产术,子宫切除术、月经失调等有丰富的临床经验。能够熟练运用各种微创手术,如宫颈LEEP刀术、宫腹腔镜术、射频消融术等前沿治疗技术。 [详细]

武江波

武江波 肛肠科医师

毕业重庆医科大学,从事肛肠科临床工作10余年。曾在全国百佳医院、河南中医学院一附院参加全国首届“全程无痛肛肠手术及治疗培训班”,并得到“全程无痛肛肠手术创始人”无痛肛肠专家李永奇副教授的亲自传授。够熟练运用无痛肛肠手术及治疗技术,如pph、rpph、tst、cook等治疗痔疮、肛瘘、肛裂、脱肛、顽固性便秘、肛乳头状瘤、肛门湿疹、肛门尖锐湿疣、直肠前突、直肠粘膜内脱等。 [详细]

熊南方

熊南方 执业医师

曾在泸州医学院附属医院、自贡市第一人民医院等多家医院进修学习, 从事临床工作30余年,诊治患者数万人,拥有丰富的临床经验。 [详细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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